請修習感受別人的感受

筆者有兩位襌修導師，一位是葛榮居士。另一位導師是Antoine Marten，是一位法國人，早年在歐美任職記者，後於泰國出家，也曾在香港寺院修行多年。後於八十年代返回美國，因當時的一些環境因素與個人因緣而還俗，但他一直過著獨居的生活，精進修行。他於1990年再度返港。筆者便是在1990年至1998年間跟隨他學習襌修。因為他的法國姓名並不易讀，人們都簡稱他為Tony(東尼)導師或依然以法國和尚的俗稱(雖然他已還俗多年)來稱呼他。他於1998年底再次回到美國，依然過著獨居與精進修行的生活，直至現在筆者還定期與他通信，向他請益。

平靜的祝褔

東尼導師曾建議眾同修學習感受別人的感受(feel for others)，但不是以情緒或感情去感受，而是以平靜的心去感受。若然不修習感受別人的感受，人容易會變得冷漠，只顧自己，不顧別人；但這同時也需學習不以情緒或感情去感受，因為情緒或感情會使人容易感情用事，受別人的擺佈，甚至受欺騙。換句說話，需學習避免走冷感或感情化的兩個極端。最後無論實況容許或不容許自己以行動來照顧別人的感受，也需在心內感受別人的感受，因為這訓練在乎心，不在乎物質。

東尼導師曾憶述，有一次當他在美國的時候，有一個衣衫襤褸，滿身酒氣的人問他要少許的錢，約等同港幣兩三塊錢，他拒絕，因為他知道這個人不是真正需要錢，只是拿錢買酒飲。但他卻補充，雖然他行動上拒絕，內心卻不冷漠，也沒有看不起這醉酒翁的意思，他當時心內感受到這人其實是一個正在受苦的人，心內靜悄悄地祝褔(bless)這個人早日可從醉生夢死的生活中清醒過來。

隨著這簡單的建議在日常生活中修習，漸漸察覺到自己一些性格的轉變。例如，看到一些欠缺公允的時事新聞時，以往只會走兩個極端，不是漠不關心，就是憤世嫉俗。現在卻會學習感受爭辯相方的感受，而不只是感受自己認同的一方的感受，漸漸便平靜地明白到爭辯雙方往往都各有各的困難，世事從來就是無完美的(dissatisfaction)。世事的無完美是一個實相，強要世事完美是一個故事。這個世界有美好的一面，也有醜惡的一方，沒有人可以只拿起世界的美好但不拿起世界的醜惡。就像我們的手，沒有人可以只舉起手掌而不舉起手背。每個人都需要學習正面處理和回應世事的不完美，沒有例外。最後，無論是認同或不認同世事的發展，心都同樣平靜地祝褔爭辯雙方的人可從不愉快之中早日復原過來。

有禮貌但堅決的拒絕

再舉例，近年有很多公司或機構採取層壓的方式推銷產品或服務，經濟又不景氣，推銷員所面對的壓力自然不輕。筆者亦遇到不少認識或不認識的推銷員，但他們所推銷的產品或服務對筆者而言絕大部份都是沒有需要的。以往會走兩個極端，其一是不耐煩地拒絕，另一是將不需要的東西也買下來。現當感受到他們背後的種種壓力與困難，言行上便自然不會不耐煩，會有禮貌但堅決地說：「不需要、多謝了」。換句說話，若然不修習感受別人的感受，拒絕別人時會易生煩厭，使自己與別人都不快樂；但若修習感受別人的感受，雖仍然是拒絕，但言行上卻會兼顧到別人的困難與感受，言行上自然會變得有禮貌與耐煩，減輕自己與別人的不快樂。堅定拒絕的同時，心內亦會平靜地祝褔他們早日遇上真正需要他們的產品或服務的人們。

轉過來說，自己的工作也曾有需要說服客人接受自己的意見的時刻。若不修習感受別人的感受，便容易會強加自己的意見於客人身上；但若修習感受別人的感受，便會在未提出意見前先檢查對方是否有需要自己的服務和將提出的意見是否適用於對方的處境，明白到若強加自己的服務或意見於別人身上是會帶來別人不必要的不愉快感受。再說，提出意見後，有些時候客人的反應是會不合理或不耐煩的，當修習感受別人的感受時，便會明白到面前這個人跟自己一樣，都會有被情緒所操控的時候，無他的，不會怪責他，只是學習如實處理與回應面前境況的變化，亦暗暗祝褔他早日可從不耐煩之中早日復原過來。

祝願各位都會修習上述看來是微不足道的建議，經驗到箇中的安詳。

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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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el for others (but not with emotion). " - Antoine Marten 『感受別人的感受(但不是用情緒去感受)。』- 東尼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