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認識修行的趣味(一)

年青時代，跟其他香港長大的人一樣，對佛教略有所聞。一方面覺得佛家提及的因果規律和萬物本性皆空等等都很有智慧，但另一方面卻覺得佛教是一種迷信，滿天神佛。所以偶然看到佛經裏一些章句時，都頗感興趣，並銘記心中，但對佛教卻敬而遠之。

眾生皆可成圓滿的覺悟者

投身社會工作幾年後，有一次開完工作會議，大伙兒十多人一起午膳，茶餘飯後，各有各的話題。剛好旁邊有兩人在談佛學，其中一位聽來是對佛學認識頗深的佛教徒，興之所至，便向他提出了幾條關於佛教的疑問。

雖是十多年前的事，依稀還記得當時的第一條問題是：為什麼佛家說萬物本性皆空，一切物質的欲念皆虛妄，但佛教徒卻在拜佛時祈求事業順利或家居平安，這豈不是有矛盾？當時這位佛教徒說其實真正修行的佛教徒只「禮佛」，不「拜佛」。意思是禮敬佛陀無私的教導，並無所求。

當時第二條問題是：為什麼人出生就是凡夫，佛出生就是神，這麼不平等？這位佛教徒解釋佛陀(Buddha)不是神，在印度古文是指一位圓滿的覺悟者，意思是他本來就跟你我他一樣是凡夫，但經多生多世不斷付出努力減薄貪瞋癡，穩固戒定慧，直至一切貪瞋癡皆斷除，戒定慧圓滿，從這一天開始不再活在虛妄，活在真相，亦從這一天開始被稱為圓滿的覺悟者(佛)。任何一名凡夫，只要他決心減薄貪瞋癡，意無反悔，最終皆可成佛(圓滿的覺悟者)。

當時第三條問題是：那麼如何修行(即減薄貪瞋癡，穩固戒定慧)呢？這位佛教徒指出修行不可以在茶餘飯後談談了事，也不可以在有空時或有興趣時才到佛學班走走，需要定期參加佛學共修班，並將所學的在日常生活實踐，也需有恆心，循序漸進。

當時聽到上述的解釋與澄清，對佛教的抗拒開始有所減退，甚至有興趣想知多一些。剛好上述這位佛教徒當時在公事上常須與筆者接觸，他主動建議筆者參加一些佛學講座，筆者也多次參加，但覺佛學講座多是提及佛陀的超然境界，很難明白。約半年後，上述這位佛教徒說有位東尼導師剛由美國返港，將每星期定期舉辦佛學共修班，建議筆者參加。筆者參加後，漸覺佛學可在日常生活中體驗及實踐。現在回望，非常感謝這位佛教徒的引薦。

修行並不是遙不可岌

當時令筆者提起興趣修行主要有兩點。一是導師的共修班中並沒有任何宗教儀式，也不談一些遙不可岌或難以想像的神佛境界。二是導師很早期便直接指出人生的一切苦其實並不源於外(周邊的人或事或環境)，而是源於內(內心的貪瞋癡)，所以斷除貪瞋癡的時刻，亦是斷除一切苦惱的時刻。在此之前，筆者認為世間的一切苦惱皆源於人與人之間的種種不平衡或利益矛盾，從來沒有想過是源於自己的心內的貪瞋癡，也不知道如何可以有秩序地逐漸逐步減薄貪瞋癡。

其中一個印象頗深的片段是有一次導師問及筆者的工作，當時筆者回答工作非常忙碌。導師卻說忙碌(busy)是一個概念(concept)，不是真的。當時筆者一頭霧水，還辯謢自己的工作事實上很忙碌，不是虛構，一時雙方都說不清，雞同鴨講。共修班完結後，才漸覺得剛才的對話似乎另有一番味兒。似乎導師並不是指自己的工作不忙碌，而是指一切「忙碌」或「不忙碌」的分界線皆是自己的心所造的，工作本身並沒有這界線。這界線的畫分不是源於面前的工作，而是源於自己的心。貪瞋癡的「癡」就是指誤以為「忙碌」是源於面前工作的繁複，不明白到真相其實是「忙碌」源於自己的心。心住於忙碌的概念時，面前的工作便是忙碌。心不住於任何概念時，面前的就只有這些工作本身，沒有忙或不忙，只是處理它們。味道了這一點後，回到公司，嘗試不用概念去看面前的工事，把「忙」的有色眼鏡放下，也把「不忙」的有色眼鏡放下，果然工作的忙/不忙、難/易、煩/不煩都不像以往般真實。初學時始終有很多不明白，但正正是有很多不明白而驅使筆者繼續參加共修班，把逐個不明白逐漸弄清楚。如是者筆者一直參與導師的共修班，直至他八年後離開香港返回美國。

祝願各位也有興趣與耐性認識與實踐佛學與襌修。

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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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usy is only a concept. ” - Antoine Marten 『忙碌只是一個概念。』 - 東尼導師